感谢民进贵州省委邀请，让我有机会于2018年3月23日上午到贵州省社会主义学院参加“全省党外代表人士学习全国两会精神专题研讨班”，聆听中共贵州省委常委、贵州省政协主席、省委统战部部长刘晓凯所作的辅导报告。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报告，对促进我思考、提升认识非常有帮助。

人脑斗不过机器、技术。我们庆幸现在能够通过多媒体、网络很容易得到那么多信息、知识、资源，学习是方便了，但这些信息、知识也很容易让我们快速忘记，最终一无所得。我赶快把自己的感想写下来、变成文字、记录如此：

1.我是3月22日下午得到参会通知的，有关全国两会的资讯我一直在关注、学习，实际上我当天一整天都在反复学习习近平主席3月20日在全国人大十三届一次会议闭幕式上的讲话，为写作下一篇向《贵州日报》投稿评论作准备；既然受邀参会，我当然应积极准备发言，因为我认为“表达是最好的学习”，能跟其他党外人士一起，自主表达、相互聆听、研讨交流，对于深化学习全国两会精神，一定大有裨益。但我后来得知并无发言机会，参会只是去听领导或专家“宣讲两会精神”，我颇有些不愿意，为什么呢？这要理解什么是“宣讲两会精神”。我们通常讲“会议精神”、“文件精神”，它指什么呢？会议有报告、文件，有讨论、审议，有选举、决定等；文件，里面涉及的内容和方面也很多。你我没机会参加那会议、阅读那文件，有人要把那会议、文件的要点大纲（outline）传达给你我、向你我宣讲。那我为什么会不愿意呢？首先，现在媒体、资讯非常发达，人很容易就能得到有关那会议的要点甚至更多细节，这使得有些传达、宣讲多此一举，它有悖于中央强调的“提高效率效能”。其次，这些会议精神也就是要点，是传达、宣讲者总结提炼的，它或许“中规中矩”，但不一定有启发性，而且干巴巴千篇一律的要点宣讲往往没有启发性，而启发性是习近平总书记时常注重的（如，习总书记2016年4月19日在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讲：刚才几位同志讲得很好，提出了很好的意见和建议，听了很受启发；同年5月17日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讲：刚才几位同志讲得很好，很多是真知灼见、肺腑之言，听了很受启发）。我们学习会议精神是为了更好指导、启发工作，但没有启发性的宣讲、传达，往往成了应付、完成政治任务。最后，一次会议（特别是规模大、议程多的大会）、一个文件就像是一座庐山，内涵丰富，“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应该允许人们有各自角度的解读、阐释，看到不同的精彩、亮点，由此也会推动和指导我们的工作实践丰富多彩。党的十九大后，全国各地都开展了大规模的十九大精神宣讲学习活动，但坦率说，有的宣讲能对十九大报告的文字内容“讲出一番道理来”、能针对现实中的尖锐问题和人民心中的思想困惑作出一番有理、有兴味的阐释，但也有不少宣讲只是把媒体上已有的“大路货说法”照搬宣科一通，不会出错儿，也能增加上级要求的宣讲次数，但半点启发性也没有。

2.但刘晓凯主席这次辅导报告却极富启发性。刘主席的报告当然也有关于会议主要事项观点（the main facts or points）的传达，但他更主要谈他自己的体会感受，谈他作为省政协主席对全省政协委员、党外代表人士的要求。比如他说委员履行职责重要方面之一是要能说话、发言，每次参会至少要发言一次，要能“说到点子上”，要努力做到习总书记要求的言之有据、言之有理、言之有度、言之有物，在善议政上取得实效。他说他看到有人当委员很积极、但履职不积极，也有人说的话很光鲜，看上去似乎很“合时宜”，但他认为最重要的是要能发现、洞察到经济社会中存在的突出矛盾和问题，并就此建言献策；要紧密结合本省经济社会发展实际，要关注和呼应党委政府当前重大关切、主题主线，而且委员搞调研、提提案应找准问题、从“小切口”切入，做深做透，不能只讲“宏观”，要多讲微观，要小题大做，决不能大题小做，调研问题必须具体、切实、深入。那么，如何才能做到这一步？他说第一是加强学习，第二注重调研，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第三是参与实践。这样自己讲出来的东西才能有深度，也能有高度。他说在3月22日省委召开领导干部学习全国两会精神会上, 孙志刚书记再次强调用脱贫攻坚统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要求把振兴农村经济的深刻的产业革命引向深入，抓紧抓实“春风行动”,夺取脱贫攻坚决定性胜利。他说，打好以农村公路“组组通”为重点的基础设施建设、易地扶贫搬迁、产业扶贫、教育医疗住房“三保障”四场硬仗，其中无论是教育、医疗、住房，或是产业中的种蔬菜、果树、养殖家禽，都有很多具体的问题、环节、方面值得去研究、调查，一句话，大家结合经济社会发展实际、紧扣党委政府中心工作，愿意具体切实深入去开展调查研究、参政议政、建言献策，有的是空间，有的是题材。

3.刘晓凯主席也要求大家深入学习理解中央领导讲话和相关理论问题。比如，习近平总书记3月4日下午在全国政协民盟致公党无党派人士侨联界委员联组会上讲，十八大以来我国“出台一系列重大方针政策，推出一系列重大举措，推进一系列重大工作，战胜一系列重大挑战，解决了许多长期想解决而没有解决的难题，办成了许多过去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国家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国防实力、综合国力、国际影响力和人民获得感显著提升，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了历史性成就，我们党、国家、人民、军队的面貌发生了历史性变化”。那么，我们就要能够弄清楚这“四个一系列”具体有哪些内容，就要能够用数据和鲜活的实例来理解和衡量“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国防实力、综合国力、国际影响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明白“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和“历史性变化”。再比如，习总书记讲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讲三个“新就新在～，有效避免了～”，讲它不仅符合当代中国实际，而且符合中华民族“天下为公、兼容并蓄、求同存异等优秀传统文化”，讲它是伟大政治创造、是对人类政治文明的重大贡献。这也需要我们深入理解，而且要把它与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与传承创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联系起来理解，只有理解深刻、透彻了，达到更深层次了，我们才能从字里行间读出味道、感想、感情，读出温度，这样才能内化于心，外化于形。还有，汪洋主席在全国政协闭幕会上讲话，新修订的《政协章程》设立“委员”一章、对委员履职尽责等提出明确要求，希望大家做好新章程施行第一年的“委员作业”。实际上我们就是要按照《章程》的规定管委员，如果履职不合格，“就要退回婆家”。（我理解，新修订的《政协章程》明确委员“经相关程序后”，须由政协常委会协商决定；那么，如果政协常委会确认某委员履职不合格，就可将其退回到“相关程序”）。

4.不错，刘晓凯主席亲历了全国两会，你我没机会参加；但他在对全国两会精神的传达和宣讲中，很诚恳、很亲切地谈了他自己的体会和感受。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我相信其他参会聆听者也同样）才觉得这是一场取得很好效果的学习辅导报告。我以为，这里蕴涵这一个重要的学习方法，那就是一次会议、一个文件、一本书，已经举行、出台、出版之后，它的诸多丰富内涵，是需要很多人基于自身的见闻、经验、视角等等而做出的理解、体会和感受，相互交流，才能获得深入的理解和较好的传播，这其中甚至包括会议讲话者、文件制定者、著作者本人在内。这是说，即便钱钟书自己把《围城》写出来了，他与读者基于各自经验和视角而做出的理解和交流，也会丰富对《围城》内容的理解。我相信，如果英国哲学家罗素死而复生，当他阅读中国哲学家金岳霖所著《罗素哲学》时，相信也会受到启发、深化对相关问题的理解吧。其实，刘主席虽然亲历全国两会，但他分身乏术，只能在他亲历的时空里感受和理解；你我虽然未能亲临现场，但通过媒体也能知道不少资讯、材料，也就有很多基于你我经验和视角的理解。当然，人与人之间的见识高下不同。刘主席经验丰富、站得高看得远，即便属于他自己的体会和感受，也能让你我眼前一亮；而且正是他自己的体会和感受，而非符合标准“中规中矩”的会议精神传达《提纲》，让你我眼前一亮。这当然应了《罗马帝国衰亡史》作者吉本（Edward Gibbon）那句话“交流加深理解（Conversation enriches the understanding）”。我想，我们这些来自不同领域、拥有不同职业和经验背景的人，面对共同的公共政策文本、经济社会问题，交流、研讨、甚至是碰撞式学习，对深化理解，是非常有益的。这正是我想向民进贵州省委提出三条建议中的第一条。从每年10月到第二年3月，党和国家、省的重要会议都会相继召开，我们应该把大家组织起来，激发他们积极准备、踊跃交流，无论是对于提升个人成长还是对于促进彼此联谊都大有裨益。

5.我想说的是，在此交流、研讨、碰撞过程中，应该有人感到不懂、无知、不解，而向其他同事提出疑问、甚或诘难。我们也知道提出一个好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我们也应该知道如果能够缜密、周全、甚至出奇地回答一个问题，不但能显示出自己是高水平，而且也是激发自己深入思考、深入研究以寻求完满答案的绝好机会。可惜，我看到好些场合，人们对人提问，表示自己不懂、无知、不解，不感兴趣，人们往往只满足于显示自己懂得、有水平。在我看来，这都属于没有较好学习机制的场合、平台，不能激发人深入学习；在这样的场合、平台上，人的成长很有限；不错，从事研究的人往往求名、求利、求职称，但在我看来，人的理解和见识如果能够“苟日新、日日新”，能够得到不断成长和提升，也是很大的利益或收益。

6.同样是学习习近平主席3月20日在全国人大十三届一次会议上的重要讲话，刘晓凯部长认为“人民”、“奋斗”重要；而我却认为“每一个人”、“创造”重要。“创造精神”位列习主席阐发伟大民族精神中的四大精神之首，而“每一个人”成为习主席与以往领导人相区别的一个鲜明概念，比如他讲：好老师一定要平等对待每一个学生、善于发现每一个学生的长处和闪光点；要努力让每个人都有人生出彩的机会；要努力让人民群众在每一个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义，等等。当然这还需要详加阐释。而且，我也有好些无知、不懂之处。比如，党的十七大报告说“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那是说，在我们民族精神中，爱国主义处于“核心”地位；但在习主席这次对我们民族精神的最新阐发中，并未提到爱国主义；跟爱国主义较近的是习主席阐发的伟大团结精神，但它也并未处于“核心”地位。再比如，习总书记在3月4日有关中国“新型政党制度”重要讲话中，讲它“符合中华民族一贯倡导的天下为公、兼容并蓄、求同存异等优秀传统文化”。而在2014年3月2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演讲中，习主席讲：中国人早就懂得了“和而不同”的道理；在2014年5月15日中国国际友好大会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成立60周年纪念活动上讲：中国“和”文化源远流长，蕴涵着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协和万邦的国际观、和而不同的社会观、人心和善的道德观。在学习中，我想理解，“和而不同”这样一种优秀传统文化，能否适合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呢？应该是不能，因为汪洋主席在政协闭幕会上说，我们要“画出最大同心圆”，不能提“和而不同”。或许，经过“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中华文化“和而不同”的社会观，变成了今天中国倡导的“和而不同”的国际社会观。其实，我理解，在正确区分学术问题和政治问题前提下，还是应该提倡不同学术观点、不同风格学派相互切磋、平等讨论、健康争鸣，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尊重差异，包容多样；因为习总书记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老师面对的是一个个性格爱好、脾气秉性、兴趣特长、家庭情况、学习状况不一的学生”，何况，党领导和面对的是集聚了无数知识和业界精英的多个党派、众多无党派人士呢？

7.本次全国两会主要内容之一是落实《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中涉及国家机构改革部分、审议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选举和决定任命国家机构组成人员。无论从中央《关于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的决定》还是从《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看，党的机构和国家机构界定是清晰的，当然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这个深化党和国家机构改革的根本保证。但党的机构和国家机构之间要有区分、明确的界定，是保障宪法实施的需要，因为宪法只能规范国家机构及其组成人员的行为，不能规范党的机构及其组成人员的行为。但在现实中，我们看到，国家机构内的党组织往往是该国家机构内的最高权力机关，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最高的权力机关是公安部党组，在部内行使该最高权力的组织是部党组会议（不是部长办公会议），贵州省文化厅最高的权力机关是文化厅党组，在厅内行使该最高权力的组织是厅党组会议（不是厅长办公会议）；这是说，公安部长、文化厅长虽然依照《宪法》规定公开进行宪法宣誓，但他们行使权力最真实、最有效、最管用的身份其实并非由人大决定的部长、厅长，而是由上级党组织决定的部党组书记、厅党组书记；这是说，部长、厅长只是在新闻报道或对外业务交往中的称呼，但在内部实质性的权力行使和事项决定中，他们实际起作用的真实身份是党组书记，若此他们实际上可以只对上级党组织负责，而不必对人大和《宪法》负责。不错，在各类国家机关中应该有党员、有党组织，包括党组织、党员、非党员在内的一切国家机构及其组成人员都要坚持“党的全面领导”；但如若国家机关内行使最高权力的机构是党组织、是上级党组织直接决定的干部，那么人们就会觉得该国家机关在真实的权力行使和运行上乃是党的机关，而党的机关不受《宪法》规范和人大监督。但我们学习习近平主席3月20日在全国人大十三届一次会议上的讲话得知，他衷心感谢人大代表选举他担任国家主席这一崇高职务，将一如既往忠实履行宪法赋予的职责，并要求一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都必须牢记自己身居的是国家职位，始终要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这是说，一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都必须牢记自己是人大选举或决定的，自己履行的乃是宪法法律赋予的职责，在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前提下，必须对《宪法》和人大负责，接受人民监督。

8.习总书记说：网民观点和想法肯定是五花八门的，不能要求他们对所有问题都看得那么准、说得那么对；要多一些包容和耐心，对建设性意见要及时吸纳，对模糊认识要及时廓清，对怨气怨言要及时化解，对错误看法要及时引导和纠正；对网上那些出于善意的批评，不论是对党和政府工作提的还是对领导干部个人提的，不论是和风细雨的还是忠言逆耳的，我们不仅要欢迎，而且要认真研究和吸取。这是大国领袖的风范。邓小平说：马克思主义的真理颠扑不破。这是智者的洞见。达尔文说“除非战胜一切进攻，真理才能获得公认”（达尔文致老师塞治威克的信），这是英国科学家对中共领袖真知灼见的呼应了。这里蕴涵着一种学习方法。毛泽东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说“我们走过了许多弯路。但是错误常常是正确的先导”。改进你我的学习吧！